从暑期档到国庆档，两个“三部曲”大片《封神》和《志愿军》的首部全国热映。在人工智能加持的电影时代，AI造城又造人的真实度或许出乎你的想象。以苏联场景开场的《志愿军》不再需要拍莫斯科外景，副题“朝歌风云”的《封神》没有必要再造古都城池，甚至片中部分镜头里的主要角色哪吒也是完全由计算机图形学（CG）生成的。
《封神》第一部视效负责人、《志愿军》第一部美术指导等剧组的“幕后英雄”，27日走进第七届电影特效国际高峰论坛，解码新片数字化特效，解读AIGC与电影工业。
在苏联，莫斯科大剧院、克里姆林宫、斯大林别墅、索契别墅……在美国，杜鲁门办公室、艾森豪威尔大厦、联合国安理会泛亚电竞、东京盟军司令部……除等有实体造景外，这些《志愿军：雄兵出击》的海外关键场所，都不是实景拍摄，而是数码合成。
“我感觉，我们的工作有点像考古，以及反向考古。”解放日报·上观新闻记者了解到，作为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副教授，陆苇担任过电影《妖猫传》和《长津湖》《长津湖之水门桥》陈凯歌导演组美术指导，这一次又成为《志愿军：雄兵出击》美术指导。
比如影片从莫斯科大剧院斯大林贺寿开始，为了复刻这个五层高的大剧院，他们找来历史照片、新近照片，甚至沙俄与苏联时期的油画作参考，制作出包括施工平面图、效果图在内的“蓝图”，才确定了计算机模型的搭建方案。
与电影中美国阵营的冷色调相比，苏联阵营的色调以红色、金色等的暖色为主，计算机“笔下”的莫斯科大剧院可谓金碧辉煌，该大理石的、该木质的就做出各自质感，不论座椅还是吊灯，也都仿佛带着红色天鹅绒上金色勋章的亮光。唯有主席台区域及其背后的鲜花墙，是实物搭建的，“因为买一大堆菊花、月季布置场地，比CG制作还省钱。”陆苇透露，只是为了电影镜头取景框的合适大小，整个剧院被压缩到实际尺寸的80%。
在《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》谈判与签署期间，中苏两国领导人有不少交集。比如克里姆林宫宴会厅的数字搭建，细致到冻鱼菜式、瓷质餐盘，“尽管如今在克里姆林宫里未必能找到这样一个宴会厅，但那个时代的这种细节都是真实还原。”又如作为下榻处的斯大林别墅，是已知8座斯大林别墅之外被电子化的“第9座”，屋内大幅世界地图呈现朝鲜半岛细节。再如《条约》签字大厅至今仍在俄罗斯外交场合使用，通过新老照片对比，电脑美术师手动加工了厅里悬挂的列宁像。
对于AIGC（人工智能生成内容）重塑战争史诗，陆苇的指导原则在于：撷取历史自带的神秘感，呈现历史的细节肌理，运用主观梦幻的色彩，表达对历史的理解与尊重，令人身临其境、震撼心灵，获得启示与反思。
“每一块石头，都是这个故事的一部分。”在《封神·朝歌风云》中，殷商大都——朝歌城有400多个镜头，都出自计算机之手。其背后，则是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、参与《流浪地球》《四海》《奇迹》《唐人街探案3》《1921》等项目的刘嘉及其团队。“故事、可信、真实”，是刘嘉视效设计与开发的理念。
复原一座消失的都城，刘嘉与合作伙伴从影片开篇时的大军进城开始做起，从城堡、宫殿到民房，市集、广场、宗庙，制陶、冶金、酿酒，几乎每一栋功能性的建筑单元都有它的3D模型为底本，同样重要的还有与光影环境、人物活动等融为一体。一开始，他们选用日出或日落的斜阳效果，但导演组希望改为“西藏天空”的效果，时间设定在上午10时至11时。于是，从蓝天白云疏密、护城河水流速以及城墙砖石反光等，各种视觉要素一一调整。
为了增加全城鸟瞰时的层次感，他们在地面投射了云影，添加了炊烟，加之人群与马队行进，朝歌古城活色生香。“整个过程与导演组反反复复沟通，前后做了30多个版本。”刘嘉透露，如果说城门内外的电影场景还有一些蓝幕之前的实体布景，那么兴建“祭天台”的一幕就是“全CG镜头”。十几层脚手架上的上万奴隶来来往往，搬运木石、构筑塔台，都是计算机合成的。
更有甚者，在哪吒与杨戬从殿内夺门而出争夺封神榜的一幕中，除了两位演员以及杨戬脚下的门板是真的，其他都是“画”出来的。刘嘉笑言，“哪吒脚下的风火轮，尤其是绕身的混天绫，让我们大费功夫。”此外，灰飞烟灭、飞沙走石等的特效，则是通过程序建模、程序纹理等自动生成的，缓解了后期渲染的压力。
有意思的是，有时连主要演员本身也可以“画”出来。譬如处刑台一幕，当杨戬用“水遁”之法上台时，哪吒则“天外飞仙”也出场了。不过，由于这样的亮相方式，需要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，“吊威亚”也无法安全有效地实现。于是，刘嘉他们又借助CG手段，完全动态复制了饰演哪吒的小演员。
“无中生有，无缝对接，无所不能。”在国家一级导演、中国电影家协会电影数字制作工委会会长江海洋看来，从感光时代到数字时代，可以说“算法”发展到一个全新高度后，对“想法”的一次降维打击。这位以“想法”为生的江导也拍摄大规模数字特效影片《重庆大轰炸》《攀登者》，迎来属于数字电影的另一种“银幕真实”。他认为，未来已来，有“想法”的要懂些“算法”，搞“算法”的也要补充些“想法”。
